部門裡的老科學家走了.
前天還看他在實驗室和辦公室間穿梭,隔天開部門會議,只見老闆一臉凝重走進來宣布他的離開!
老科學家在公司十幾年了,他是我見過最和善的人.他會因為溝通不良而沮喪,但從沒見過他生氣.總是客客氣氣的,偶然聊起他喜歡攝影,也曾經把作品帶到公司開了各小小個展,和大家分享他的鏡頭看出的世界. 他說他是烤麵包的天才,不需要食譜也能烤出好吃的麵包,可是他天生缺乏一種酵素,無法消化麵包.
相對其他美國人來說,他有一點點特異.他總是對外國的事物好奇.他有一只大炒鍋(wok),偶爾會研究中國菜,也喜歡墨西哥菜或印度菜. 一次我得了重感冒,土法煉鋼買了些中式花茶想減輕症狀.他好奇的問我每一個成分,還分享他收集的藥草有效成分,因為他是生化學家.
他很疼愛他的家人.一次和他開會,手機響起,是他唸大學的女兒缺錢來求援了.他充滿溺愛的笑著說,女兒在缺錢的時候最愛他.他的辦公室裡掛了一只黏土做的面具,形貌跟他很像,應該是女兒小時後看著他捏的美勞作品.
他的辦公室在樓裡正中央,緊鄰實驗室,每天我總要來回經過無數次.平時隔著辦公室的大片玻璃,可以看到他的身影.有時像在沉思,更多時候是其他同事在裡面尋求他的指點.
今天,他的辦公室不像往常一樣明亮. 隔著一面玻璃,漆黑反而構成一面鏡子,反射出我的身影.辦公室像是個黑洞,沉默的令人窒息.只有人們泛紅的眼框,透露出不尋常氣息.
Rest in peace, my fellow scientist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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